文丨keva
《幕后》丨《万里归途》美术指导李淼
近日，第35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提名名单重磅公布。
凭借《独行月球》成功入围“最佳美术”最后四强，美术指导李淼的名字赫然在列。这也是其继2019年《我不是药神》及2021年《刺杀小说家》后再度获得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美术”提名。
《独行月球》毫无疑问是今年最受好评的电影之一，李淼入围可谓实至名归。
值得一提的是，同样由他担任美术指导的《万里归途》仍在热映中。影片豆瓣评分7.4，领跑一众同档对手。
片中战火纷飞的场景无比真实，让人仿佛置身远洋之外。而事实上，《万里归途》全片均在国内拍摄。这也是国产电影在美术取景上的一次全新尝试。
一座战火纷飞的非洲小城如何建立？当中的异国风情又如何以假乱真？本期《幕后》，美术指导李淼为大家一一揭秘。
《我不是药神》《刺杀小说家》《独行月球》等代表作在前，但李淼直言，《万里归途》称得上是他做过“最大的一部电影”，“因为它主要施工都在户外，搭了几座城。”
《万里归途》以中国外交真实撤侨事件为背景，剧组不是没有考虑过在国外取景拍摄。但由于125个中国侨民撤离所需调度太大，再加上当下中国往返国外存在较大困难，他们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在国内的青岛东方影都以及宁夏与内蒙交界的沙漠来完成全片取景。努米亚首都“莱普提斯城”，中国大使馆以及大使馆的北京部分都取景于东方影都。据李淼介绍，剧组美术借鉴了像突尼斯、利比亚、摩洛哥等北非国家的建筑风格，“拿着谷歌地图把街景直接拷贝下来，然后重新做城市规划。”他们单在东方影都就搭建了两万多平方米的影棚，此外还在银川搭建了“塞布拉塔城”和边境，整体加起来多达五六万平方米。“我们当时还不知道搭的面积是否足够支撑整部电影的拍摄。”由于搭建工程庞大，美术组曾以三里屯作为直观参考物来估计影棚体量，以验证它的实用性。导演饶晓志曾拿着以纸片为辅比对地图上的三里屯，“感觉大小够不够，车开起来够不够快。”三里屯分为南区和北区，剧组原本打算影棚搭建范围比三里屯南区稍微大些即可，但最后搭建出来的效果，远要比计划大得多。至于宁夏方面，虽然银川和中东一样以沙漠地形为主，但两者经纬度不一，植被和物种也有所差异。为了尽可能保护生态环境，美术组并未在植被上下太多功夫，而是透过沙漠沿途风光突出异域感。拿骆驼来说，阿拉伯和北非地区以单峰驼为主，而中国宁夏则是双峰驼，李淼为此把沙漠里出现的所有骆驼标识都改成了单峰驼，并在沿途设置相关路牌加以强化。除此之外，还在沙漠公路铺上残沙，故意做旧，在视觉上进一步突出“战乱感”。除了在宏观搭建场景上尽力还原，美术组在细节之处同样精益求精，街道上的横幅标语，道路两旁的花草树木、商贩市集中的蔬菜瓜果......很多大家容易忽略的地方，实际都藏着努比亚特有的生活气息。
努比亚是个虚拟国家，整体设定以北非为参照。片中街景常常出现巨额横幅，这正是北非城市的真实反映。“北非无论是商业宣传还是选举活动，都会靠这种横幅来渲染气氛，这是一个特色。”李淼谈到。美术组特别请来了曾在北非或阿拉伯国家真实生活过的翻译专门为文字“把关”。阿拉伯语是跟汉语形式不太一样，不同国家有不同使用方式。比如墙上的标语和文字，他们会尽量告诉翻译以北非语境为准，“虽然看不懂，但要求还挺高。”李淼笑言。“塞布拉塔城”种有大量椰子树和棕榈树，而这些树木，都是美术组从海南和深圳分几批运到宁夏的。影片拍摄期正值冬天，树木容易枯萎。当树叶枯掉时，美术组除了以新鲜叶子替换之外，偶尔也会用假绿叶跟真叶子掺在一起，以维持树木的“生命力”。李淼透露，片中几乎所有树下都有大堆枯叶枯枝，且枝叶都特别长。这也是美术组特意为之。椰子树垂下来的枯枝，可能会掉下来砸到行人或者车辆。因此我国会有园林部门及时维护椰子树。但到了战乱国家，市政维护无法跟不上，即使有枯枝枯叶，也不太可能会及时修剪。这是他们在相关资料上意外发现的特征。于是便把它“夸张了一下，用在电影里。”北非人在饮食习惯上喜欢吃面包，只要有生活场景的戏份，就离不开这种食物。但阿拉伯面包在中国不太好买，为了制作出戏中的“努米亚面包”，美术道具组费了不少力气。遍寻全国，他们最终才在广州找到阿拉伯人的聚居地，买到他们自己做的面包，并据此翻制大概四五百个道具食物，“利用率特别高。”一场发生在闹市的暴动戏里，面包便在还原市场状态时派上了用场。虽然没有特写镜头，只作为背景存在，但在李淼看来，它体现的是当地人的生活状态，极具烟火气的象征性意义。努米亚处于战乱状态，经常爆发武装冲突，根据不同规模的战争设计对应火力的战损场景也成了美术组的一大挑战。
李淼以一场发生在塞布拉塔城的大规模战争举例。那是一场拉锯战，反反复复不停地打，一开始双方互相试探地射击，战损环境更多体现在一些小弹孔上。但随着对垒火力渐渐往上加，榴弹炮等武器会对周遭建筑物造成较大损伤，例如引发室内火灾。所以大家看到燃烧过后，建筑物的窗户都被熏黑了。一场激战过后，常常会产生灰黑色的灰烬，或厚厚地铺在地上，或直接弥漫在空中，这是十分常见的战争画面。李淼罕见揭开灰烬的“秘密”，它们其实由两类物质组成。铺在地上的一类是由置景和道具人员将碳粉和水泥粉掺在一起混合物，而弥漫的空中的则是现场通过物理特效根据需求打造出来的微尘。在李淼的考虑中，如果相关戏份全部用真实沙子，有一定重量的它们即使有鼓风机助力，也很难保证能够漂浮在半空。于是美术组最终只好将谷物、谷壳等重量较轻、颜色相近的物质混合在沙子里，再运来马力十足的鼓风机，以此达到漫天风沙飞扬的效果。“沙尘太大了，扬起来之后，还要提防粉尘爆炸，需要马上通风。” 李淼回忆一场在摄影棚拍的沙尘暴戏，直言拍得特别痛苦。导演饶晓志曾强调影片镜头出现的每一个画面都必须“保真”。而无论是沙漠边境还是战火氛围，置景的“真实”效果也让剧组拍摄更加顺利。不少外籍演员不吝赞许，通过翻译向李淼表达认同，片中场景确实非常像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国家。主创之一的王迅也对他直言，场景做的太像了。“电影给了我们很大的舞台，去实现自己的奇思怪想。”用李淼的话来说，所有的美术工作，不仅希望演员待在剧组时感受到强烈的氛围感，同时也希望观众在沉浸观影时能够相信，这部电影就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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